《现在干点什么？》
文/刘新吾
现在干点什么？闲暇之余，我常常拿这话问自己。按理说，我是一名教师。一天备课，上课，批作业，改作文，够忙乎的了。过去常有人戏我：你们教师，一天只上两节课，其它时间闲着，还有两个假期。言外之意，教师一天只要两节课一上，就大可以刀枪入库，马放南山了。他们哪里知道，教师自有教师的游戏规则，教师要为上好这两节课，付出多大的努力。一个小时的课，两个小时能备好，就很不错的了。而后的作业、作文，班额小些，就是运气，班额大些，一天下来你哪有喘息的份。学校严格规定教师坐班，其实就是为了坚决保障教师的工作时间，以时间促质量。
教师工作如此繁忙，因此为劳逸结合计，学校便开设了教师娱乐室。那里边有乒乓球，有台球，有象棋。头昏眼花之际，大家忙中偷闲，就去娱乐一番。凭心而论，这样的工作环境，这样的娱乐方式，应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。你疲乏了，你就进娱乐室，你玩乒乓球，你打台球，都不需要剧烈的活动。而象棋之类，虽也动动脑筋，只是大家到了一起，你喊两步，他插一手，怦怦啪啪，三下五除二，就是几盘。比埋头于作业，这个白别字，那个错句子，完全不是一回事了。
娱乐消闲，身心放松，多好的事。可对我，却是有缘没份。问题就出在这个“现在干点什么”上。有那么几回，我自言自语以念叨着，现在就去放松放松。只是进去时间不久，就打道出门了。你道为何？其实那玩的东西，我那样儿都会，与众高手过招，不见得会败得惨不忍睹。问题是在这大家多来放松的地方，我放是放了，就是不松。尤其是那些大家放松的嬉笑与吵闹，很不适我。过去许多人都以为我是个爱热闹的主儿，他们总说那是我的天性，我自己也认为过一阵子。现在看来，却全不是这样了。现在干点什么？于是就只好坐下来，看看新杂志，翻翻旧书刊了。
事实上，我手头的新杂志也不多，只有寥寥几种。现在的杂志，不比过去了，它们个个都高贵进来了。你要多订几种，钱大爷就跳出来了，没门！倒是过去的旧书刊，小小的办公室里，陈列了几个书架，那可是我多年来省吃节用的结果。有几回，收废纸的找上门来，希望我卖给他。我笑笑，说不能卖，卖了我吃什么？收废纸的也笑笑，不解地望着我，那眼神，我能读出个八九不离十，他肯定是早认定我神经病了。
看看新杂志，翻翻旧书刊。每当这时，我总是下意识地诱导自己，这不是读书，也不是学习，而是工作疲惫后的一种消遣，一种放松。你别说，时间久了，我的观念还真变成这样了。看看新杂志，我不必执着于哪一种，想看的，多瞄几眼；不想看的，一翻而过。有时候，从头到尾的看；有时候，从尾到头的看；还有时候，随手抓过一本，从中间打开。这样看法，要多自由，有多自由；要多随意，有多随意。而旧书刊，更是如此。站在书架前，瞥着书脊上的名称，想抽这本就这本，想抽那本就那本。不像语文课目，上完了这篇，还得上那篇。更不像作文，改完了这本，非得再改另一本。这本抽出来了，看看书的封面；那本抽出来了，翻翻刊的目录。见有兴趣的文字了，多留意一下；有入眼的文章了，多看上几眼。有时候想想，这还真有点闲云野鹤的味道。
现在干点什么？翻书的过程中，时不时总有这样的念头跳出来，尤其是当为书中的某段文字、某种情景或者某个句子所引诱，头脑中的某根神经灵光一动，火花一闪，这样的意念就更甚。
说不清是哪个早上或者下午，我居然就坐下来了。我居然就摊开了稿纸，我居然就点点滴滴地写起来了。长章大篇的，我没有忒多时间，也不是弄那个的料。我写下的文字，有时是三句，有时是五句，大家看过，都说是小鼻子小眼的，成不了气候。其实就我本身而言，我也不想成什么气候，我的心境是，不必强求自己什么，不必奢望会额外得到一些什么，想写了就写，不想写了就拉倒，静静坐下来，看别人怎么写。我写作，说白了就是劳累之后，对自己的放松。我不想把写作弄得神乎其神，我只想以写作为支点，在人生的旅途上找一份轻松，找一份自在，找一份洒脱。我更希望自己的一生，清清风风，细细雨雨，平平淡淡，淡淡平平。
现在干点什么？这样写来，似乎骄情，但茶余饭后，我常常就这样嘀咕。想不到小儿子调皮，一次饭后，竟然也长出一口气，学着我的腔调：现在干点什么？我把眼一瞪，他作了个鬼脸，吐一下舌头，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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